他接过盒子。
盒子是普通的纸盒，前后左右细心地缠上了满满的麻绳，做了一个外包装，麻绳编织很细腻，摸在手里除了麻绳原本的粗糙感，几乎平滑。
东西很轻。
不动声色的打开盒子，露出淡蓝色的纸张，上面印着“我的先生”。
是规规矩矩的楷书，封面四周坠了几朵漂亮的木兰花。
大概是本书。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段沂抬头看她。
颜绒双眸水润，脸上沾着淡淡的红，嘴唇粉嫩，他不得不再次感慨，他的化妆技术真的不错，得亏了他之前就跟着叹号女士学习了。
颜绒见他迟迟不将书拿出来，有些急，舔着笑脸示意他打开：“你不拿出来看看嘛？”
她越这样，段沂越发的想要逗逗她。
段沂：“这是本书？”
颜绒点点头。
段沂：“这里面讲的是什么？”
颜绒：“你自己看啊。”
“哦。”他应了声，却把礼物盒放下了，转身掏出手机，手指微动，嘴里嘀咕着，“欸，我刚刚发的朋友圈有四十多个赞了啊。”
颜绒：……
谁特么关心你有多少个赞了，她会说她已经有七十多个赞了吗？
她骄傲了吗？
她赌气般的试图去够礼物盒，满脸写着你不要就算的别扭。
段沂偏过头，见她嘟着嘴不搭理他的样子，不忍心继续开玩笑，收了玩性，讨好似的先她一步捞起礼物盒：“什么东西？”
老问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他不会自己看嘛！
颜绒白他一眼，所有的暧昧气氛全都被他破坏了。
懒的再回他，顾及是他的生日，没打他，只乖乖的坐回到床上，学着他的样子去看手机。
欠揍的声音响起：“欸，我刚刚发的朋友圈有八十多个赞了耶。”
段沂：……
哦。
他将那本“我的先生”拿出来，没翻动，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念：“送了什么好东西呢。”
她抬抬眼皮，鼓着腮帮子没回。
书被慢慢的打开。
这算不上是一本书，是一本类似临时装订的书籍，封面制作还算不错，但是装订的有些粗糙，很有小镇出品的味道。
他摩挲了好一会儿封面，在颜绒炽热的眼神注视下，终于掀开封面。
第一张是简单的教室场景。
女孩子垂着头，男孩子站在女生身边，身上穿着PUMA套装，鞋子是AJ，讲台上站着穿着小西装的小主持。还有角落画着的小小的6.
她以为的故事起点。
第二张是昏暗的小房间，墙上投影着《初恋这件小事》的字幕，男生女生坐在一块儿。
她以为的第一次看电影。
第三张是操场跑道，男生在距离女生半圈的距离跑圈，女生落在后面，她夸张地用了几滴贼大的汗描述自己真的很累。
她以为的他每天早起跑步。
第四张是两顶小帐篷，在山顶上挨在一块儿，旁边还有一架秋千，以及不远处要露不露的太阳。
她以为的第一次爬山。
第五张是各种好吃的，可可布朗尼，梅菜扣肉饼，黄焖辣子鸡，糖醋排骨鱼，黑椒牛里脊。
她能画出来的所有好吃的。
第六张是男生头上缠着纱布，抱着吉他，女生坐在他对面，细心地听着男生唱歌。
她接到的第一份爱情。
……
第三十二幅，男生女生坐在床上，男生圈着女生的腰，女生抓着男生的衣服，亲吻。
她配了文字，羞羞。
第三十三幅，出镜的只有男生，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手放在被子上，怀里留了个位置。
她标注“我的位置”。
第三十四幅，是一个蛋糕。
她写着，“生日快乐，我的先生”。
后面留了很多张白纸。
一溜过去，全都是白的。
他这才发现，书的制作虽然粗糙，但是，巧妙地运用了活页。
这是一本未完的书。
怪不得，当时她背了那么大大的一个包，拎了个行李箱，问她都有什么，说是画板。
怪不得，他偶尔会觉得晚上睡觉的时候怀里空空的。
怪不得，她会说是一个哄人佳品。
段沂抬起头来，看向她。
颜绒紧张的咬手指，不知道说些什么，下意识的挺胸，又觉得怪怪的，只得缩了身子，抱着枕头看他：“不喜欢吗？”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
喜欢到想哭了。
原来这些过程，她都还记得啊。
段沂喉咙滚了滚，想给她补充，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看日出，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看电影，那不是我们第一次——
我们有好多个第一次，都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可是我们，又有好多个第一次，一起创造了。
未来啊，大概还有好多个第一次等着我们去制造。
他张开双手，笑意浓浓，连带着眉眼都充满了愉快：“想抱抱。”
颜绒绽开笑容，扑进他怀里，哎哟一声，咯吱咯吱笑开：“是不是很感动啊……我画了好多天的。”
他不回她，双手圈住她，一手慢慢的慢慢的抚摸她的长发，也不嫌她头发油，也不嫌她三天没洗头，一点一点的揉着，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画了多久？”他哑着声，没让她看见他的脸，只觉得，这样也不错，一切都很好啊。
颜绒笑嘻嘻的抓着他的衣服，时不时戳两下他的后背：“大概也就没几天吧，毕竟我可是差一点就当了艺术生了。”
“那为什么不当了？”
他错过的，空白的，就是她的高三，那个多事之秋。
颜绒撅噘嘴：“后来发现，其实我智商够用呗，画画就是让我休息的，不应该把兴趣当做职业和学业。”
她当时的确认真考虑过要不要画画，当个艺术生，考美院，但萧女士和颜行长统一认为，她即便是凭借着文化课成绩，也可以轻松地考上她想要的H大，没必要考美院，画画就当做是兴趣。
阿姨也建议这么做，说是多个兴趣爱好，没关系。
于是她高一高二高三，一直学着画画，换换心情，后来陈雾出了事，没人接她放学了，她也继续画画。
画画啊，是她一直喜欢又一直坚持下来的事情。
“的确。”他抓抓她头发，柔声笑，“我的小姑娘啊，多聪明一个人。”
这算是对我的先生的回复吗？
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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