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绒以为，那个学校指的是H大。
车子一路晃晃悠悠的开，慢慢的开出市区，上了高速，窗外绿绿葱葱的装饰一晃而过，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我们去哪儿？”她捏着安全带，眉头稍稍蹙起，“不是说去学校？”
段沂点头，手握着方向盘，岿然不动：“我们去学校。不过不是大学。”
最后，车子下了高速，七拐八拐，慢腾腾的又晃进了市区，稳稳当当的停在了F中门口。
他们的高中。
颜绒下车的时候几乎腿软。
她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踏进过这个学校，一部分是因为害怕，害怕见到故人，害怕见到以前的老师，害怕以前跟陈雾他们走过的路，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学校又待她太好，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
而今，却忽然被送了回来。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段沂微笑着，微微挑眉：“不敢进去？”
还真不是。
正是暑假，学校里面只剩下高三生，准备冲刺，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鸟叫声一阵一阵。
段沂牵着她走到保安室，跟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两套校服出来，正是F中标准的蓝白色短袖校服，颜绒当时嫌它嫌的很。
“换上？”段沂递给她s号，手里拿着他自己的那个号子，晃晃手。
有点心动。
保安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小房间：“可以换。”
两人朝着保安道了谢，颜绒率先进去换衣服。
段沂撑着身子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保安闲聊，从最近天气炎热温度次次刷新纪录到这一年老高三生创造的新纪录，似乎什么都能说上一点。
“小段啊，当年你转走了老师们可是念叨了好久。”保安记得段沂，不然也不会这么好说话，“当时怎么就转走了？”
段沂扯了个笑，手指摩挲着桌角，懒散的：“家里有点事，转到那边方便。”
保安指指里面的小姑娘：“追到了？”
“这你都知道？”
保安嗤了声，笑开：“那时候，你每天都在这门口待一会儿，然后骑着你的车跟在小姑娘身后，能看不出来？”
段沂是真不知道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
“也就是我们这行，闲的。”保安摇摇头，“挺好的。”
有些爱情啊，都是一方蓄谋已久求来的。
身后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大片的白，蓝色镶边的校服，配上深蓝色的中裤，她细致的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绑成一个马尾，留了两撮头发，又把刘海拨了拨，看起来不那么死板。
这么一收拾，倒是真的越发的像高中生。
她脚上还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
高中最常穿的匡威。
“像高中生吗？”她原地转了个圈，马尾自然而然的转开，脸上挂着个甜甜的笑。
像啊，像极了当年见到你的样子。
段沂嗯一声，毫不迟疑的夸她：“好看，靓丽青春美少女。”
这话说得颜绒都觉得害羞。
她微微红着脸，看了眼保安，偏过脑袋，不想看他了。
段沂原本想俯下身亲亲她，纠结半晌，还是抬腿进去换衣服。
F中校服有很多套，衬衫，针织衫，棒球服，还有这件夏天穿得最多的蓝白色T恤衫，都是她高中时觉得穿烂了不想碰的，此时，却好像又变得异常好看。
段沂出来的时候，穿的也是这套蓝白色短袖。
“超帅。”
两人登记了名字，对着保安说了谢谢，牵着手往里走。
天气不算热，一大片云被风吹着过来遮阳，此处正好是阴处。
“我记得我们学校男生的衬衫超好看。”她的手一晃一晃的，连带着他的身子都晃晃悠悠的，“那时候我超想买几件男孩子的衬衫的。”
她说的是实话。
那时候她同桌偶尔穿着男朋友的衬衫来上课，宽松的bf风格，在这个被校服压榨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学校里，就像走在时尚前端，宽松有型，好看得很。
关键，他们男生衬衫居然比女孩子的衬衫材料要好得多，根本不透。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区别男女衬衫的方法居然是女孩子衬衫上面有蕾丝。”她说着说着来了劲，“我都没怎么穿过衬衫，只有偶尔集会的时候穿一下，校长还要求我们带领花，超夸张的。”
段沂点头，那段时间，偶尔他们男孩子会打领带。
太夸张了。
“那时候觉得男孩子的领带好帅的。”
段沂：……
领带真好看。
“我真的超想要一套衬衫校服。”颜绒微微仰着头，像是说着很遥远的事，“不过后来我想开了，衬衫也没什么意思，只要外面找一件针织衫校服，里面穿着什么，老师都不管你。”
于是那时候，他便偶尔能看见穿着衬衫加开衫的颜绒，偶尔能看见里面一件卫衣外面一件棒球服的颜绒，偶尔能看见穿着夸张的大蝴蝶结长袖，外面罩着一件针织衫的颜绒。
“我以前都不穿中裤。”她指指自己身上的裤子，“觉得这个长度好尴尬，又不显高，又不遮腿防晒的。”
所以，段沂每天都会看见穿着长裤，将裤脚折一折，卷一卷，把大剌剌的裤脚变成小脚裤的颜绒，从不变化。
她拉着段沂的手，有些紧张，还有些高兴：“怎么忽然想来这儿了？”
段沂牵着她的手，走到司令台前，指着司令台，微微弯腰：“第一次看见你的地方。”
颜绒知道。
他之前说过。
“那时候是不是被我的聪明绝顶以及快乐的模样给迷倒了？是不是觉得我超帅的？”颜绒一蹦一跳的冲上司令台，学着当年的模样：“咳咳，下面的同学，哎哎，说你呢，看过来。”
段沂很配合的抬头仰视她。
“认识你很高兴呀。”她又轻咳了两声，“喂喂喂？”
“你们多久没有看过课外书了？”她娇俏的声音再次响起，“言情也算。”
……
没想到，还能记得当初自己胡诌出来的话。
段沂站在台下，看着她说完最后一句“看，我还是点了个题，升华了一下主题。”
他开口。
“那我也来升华一下主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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