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爷，怎么今天来这么多人，咱这饭桌坐得下吗？”一名身穿旗袍打扮精致的妇人说道。
“对，坐不下了，去加几张桌子。”袁世凯吩咐道。
“加什么桌子，本来这餐厅就够挤的了，又站着这么多人，加几张桌子那不成菜市场了，还有点总统府的样子？”那妇人不耐烦地说道。
袁寒云附在我耳边说道：“她是大姨太沈氏，我养母，出身青楼，但以前救过我父亲的命，所以是第一夫人。”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
袁世凯呵呵笑着说道：“那就按照夫人说的，其他几位夫人先回去，让下人准备吃的。”
袁世凯的其他姨太太见袁世凯这么说，一个个都没好脸色地出了餐厅，长桌上一时间只坐着袁世凯和沈氏两个人。
袁世凯说道：“诸位都是股肱之臣，都坐下吃饭，愣着干嘛？”
餐厅大殿内站着一百人有余，可这长桌一共也就二十几个座位，众人只能面面相觑，相互推辞。
一个坡脚的青年上前一步，坐在袁世凯旁边的椅子上，袁世凯哈哈大笑，说道：“还是我大儿子克定不见外，其他人都不给我面子。”
听袁世凯如此说，众人这才纷纷落座，袁寒云也拉着我一同入座，我挣扎了一下，袁寒云却说道：“客气什么，吃个饭而已，我带着你没人敢说什么。”
我只好随袁寒云如坐针毡地入了座，而周围还有很多人都站着。
袁世凯看向入座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说道：“秦阳贤侄，你初来南京，路途遥远，一定累坏了吧，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要你说，咱这餐桌上都会有。”
“父亲也认识秦阳？”袁寒云还没等我说话就一脸惊喜问道。
“自然认得，他是秦伯延的儿子，本就该坐在这桌上，我见你和他相见如故，想必是刚刚认识了？”袁世凯问道。
“是的父亲，秦阳与我志趣相投，相见如故，才学不在我之下。”袁寒云说道。
“能入我儿克文的法眼，那就更该坐在这桌上了。”袁世凯谈笑间，大殿外走来一群人，父亲赫然在其中，而在父亲的身后，是小五和虎子！
“伯延，你看谁来了，快坐下来吃饭。”袁世凯说道。
父亲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坐在长桌下座，袁世凯见状说道：“你坐在下座做什么，张謇你跟伯延换换位置，克文你也和秦阳贤侄换个位置，让他们父子俩坐在一起。”
于是那名坐在袁世凯身边的人起身，让父亲坐了过去，我则和袁寒云换了座位，坐在他右边，和我父亲邻座。
饭桌之上，袁世凯是大总统，能坐在袁世凯身边的人定然不寻常，但是从父亲的脸色我已经看出不对劲了，只是此时骑虎难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换完座位之后，袁世凯说道：“把菜都上来，大家边吃边聊。”
于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被端上桌，袁世凯不动筷子没人敢动筷子，袁世凯不吃也没人敢吃，袁世凯说道：“今天这晚宴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大家对恢复帝制的看法。”
袁世凯这么一问，整个大殿内突然都安静下来，他身旁的袁克定说道：“父亲身为大总统，想要恢复帝制，只是您一句话的事情，何故还要问其他人的意见？”
“问，当然要问，如今大清亡国数年，我虽身为民国大总统，但对各省一些督军的蠢蠢欲动心有余悸，权力久不能集中，这是个头疼的事情，有些旧臣希望恢复帝制，也有些人不希望恢复帝制，所以召集大家，想就这个问题探讨一二。”
袁世凯的话让大殿内众人议论纷纷起来，片刻之后，袁世凯问道：“我儿提出意见让我恢复帝制，诸位以为如何？”
“大总统登基为皇，袁家祖业将千秋百代传承下去，我日月二老先恭贺皇上了。”站在袁世凯身后的齐月叟说道。
“其他人呢？”袁世凯问道。
袁世凯的问题让桌上鸦雀无声，见没人出声，袁世凯看向父亲问道：“伯延，你对恢复帝制的问题如何看？”
父亲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大总统登基为帝，顺天命，合民意。”
“秦阳贤侄觉得如何？”袁世凯看向我问道。
我说道：“如我父亲所说，大总统登基为帝，顺天命，合民意。”
“可为什么还有人反对呢，比如孙文，还创立了什么同盟会来反对我，不恢复帝制，权力没法集中，天下就会大乱哪！”袁世凯说着，又问我道：“秦阳贤侄觉得孙文这人如何。”
“秦阳觉得，孙先生是大时代下的先圣。”
我已经看出了袁世凯的意图，今天他摆这鸿门宴很可能就是针对我的，无论我说不说自己的心声，袁世凯都不会放过我。
众人见我如此说，目中露出疑惑看向我。
“你倒是说说看。”袁世凯说道。
“孙文先生领导革命推翻封延续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他代表的不是一个人思想的伟大，而是对维新变法拯救国难的延续，对戊戌六君子之死的赞扬，对无数个想要拯救家国的文臣武将之梦想的开拓，对列强瓜分我华夏土地的憎恨和奋发图强。正因为慈禧太后的乱政霸权，所以才导致了列强瓜分我泱泱华夏大地、签订各种丧国辱权的条约，导致李鸿章面对倭国人不得不底下头颅讨价还价，这一切的根源都来源于帝制的缺陷，因为皇帝也是人，是人都会犯错，若是有一群内阁大臣可以牵制，或者创立一个将皇权分开而又不散乱的机制，为国为民都是莫大好处，孙文先生为代表的革命志士已经创立民国，平均地权，不久的将来，一个民主而自由的华夏会逐渐崛起，未来的孩子，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书读。大总统若是恢复帝制，您的功绩即便超越贞观之治的李世民，超越康乾盛世的康熙和乾隆又如何，纵观千万年，没有一个王朝可以长盛不衰，帝制的复辟只会让更多的人反对，徒增骂名而已，大总统何不顺应时代洪流做个被拥护的伟人？”
“一派胡言！”袁克定指着我吼道。“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这里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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