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方通倒是一番标准的商人面孔,未言先笑,丝毫没有身为官员的自觉,“探题大人,今日方通前来,不过是将前次探题大人订下的货物亲自送来而已,顺带探望下探题大人,仅此而已,并无他意。”
心中暗骂眼前的狡猾奸商,什么亲自送来订货,什么探望自己,北条时朝清楚,这个带着郑国官员头衔的奸商,不过是要看看自己能否继续订货,能不能继续向他定购郑国的军械而已。说实话,郑国兵器实在好用,军用的强弩可以射出三百多步,比之日本原先使用的竹弓,在射程上足足远了六倍,而那可以击穿铠甲的杀伤力,也不是竹弓可以比拟的;那些穿着在武士身上的郑国精钢铠甲,更是日本所生产的铁皮、竹骨的“足具”所不能等同的,不错,在郑国精钢打制的锁子甲面前,日本自己用板状铁皮加上竹骨支撑做成的铠甲,威武则矣,却只能算是给足轻穿的“足具”;就是从郑国运来的长矛,也是通体精钢打造,日本原先本地产的那种用竹子做杆、前面加上一个铁制枪头的长枪跟其比起来,根本是连平时用来训练足轻的作用都无法达到……
在想到方通运来的兵器时,北条时朝心中也是阵阵肉痛。可不是么,一架弩机,方通就开价五十贯宋国铜钱,一身铠甲也要百贯铜钱,就是最便宜的钢枪,方通方大人都要价十贯铜钱,没有铜钱也可以,完全可以,方大人是个很随和的人,若是手头拮据,没有铜钱用来购买武器,黄金白银也是可以的,而且,对于使用黄金这种谁都喜欢要的东西来支付货款,方大人异常积极,甚至不惜在货款上打折。也因此,方通这名郑国商人往往是在运来一整船的武器后,又运走慢慢一船的黄金和日本漆器、折扇等抵偿武器款额的货物。只是,在方通的商船驶离位于若狭州的港口时,也让幕府六波罗探题北条时朝大人的心中,有如刀割一般。
只是,这些想法却是不能在方通面前表现出来,纵使北条时朝身为如今日本国内权势最大的六波罗探题;纵使北条时朝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胖子在将武器卖给他的同时,也卖给了他的哥哥、那位幕府执政北条时赖以及身在镰仓的那位幕府的贵族将军大人,听说,就是九州岛上的后鸟羽天皇的小朝廷,也悄悄从此人手中购买着精锐的武器;纵使北条时朝知道,这个挂着郑国户部六品官员身份的奸商,在卖给他武器的时候,将价格提高了三四倍。因为,已经习惯了郑国犀利武器的军队,根本不可能退回去再使用竹弓、穿着足具、手拿竹枪作战,就算是他北条时朝想这样做,六波罗探题手下的军队不会同意,就算是这些军队同意,那三个围绕在北条时朝周边虎视眈眈的家伙,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若是被切断了郑国的武器供应,北条时朝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够支撑多长时间。
因此,面对着胖胖的奸商大人,北条时朝强压心中的恶感,在脸上挤出笑容来,用熟练的汉话说道,“劳烦方大人挂念,实在是北条时朝的罪过。”说着,幕府的六波罗探题大人竟是半伏下身子向着方通深深一礼。这种情形若是被幕府六波罗探题大人的属下看到,一定会惊的目瞪口呆,继而愤怒的拔出太刀来将方通斩杀吧……只是,这间偏房内没有第三个人存在,门外的侍女、护卫也被六波罗探题大人远远撵开,北条时朝根本不虑什么人会看到他这有shi身份的举动。
“哎呀呀,北条大人如今威压国内,想来一统日本的时日即将不远,方通一介商贾,如何敢劳烦北条大人这样隆重的礼节。”方通话虽这样说,身子却是半点没有动弹,大大咧咧的受了北条时朝的一礼,喝了一口茶水后,他才慢条思屡的道,“这个呢……既然今次看到了六波罗探题大人,方通就借此机会与大人商量件事情吧。”
北条时朝心中一凛,他早知道方通这次过来拜访不会仅仅是什么“探望”这样简单,按照以往和此人打交道的情形看,此人的来意不简单,怕是不大好对付,希望不要节外生枝干扰了讨伐九州的大计才好,幕府的六波罗探题大人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嘴上却是笑意盈盈的道,“方大人有事,开口说出来就是,我幕府和郑国一向交好,乃是兄弟之邦,北条时朝又和贵国关白方子谦方大人神交已久,方大人的事就是我北条时朝的事,北条时朝一定尽力而为就是。”狡猾如他,别看开始的时候高谈郑国和幕府的友谊,到了话的最后,还是为他留下极大的余地。
也不管北条时朝心中的小算盘,方通带着商人惯有的笑脸开口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六波罗探题大人也知道,如今我大郑代金而立,本是顺天应民之举,屋内国内一群女真异族不知好歹,逆天而动,竟是在郑国之内接连掀起反叛对抗我郑国皇帝陛下,而且上京路和咸平路的两个逆臣至今不服王化,实在可恨,可恨。”说话,他竟是紧握右拳击在塌塌米上,神情极为愤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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