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被叫回来的许澈正在院子里等着月临渊,见月临渊出来,立刻上前问道:“瘟疫之事可有进展?”
“阿故替我查出了进展,”月临渊示意许澈跟他出了门,一边说道:“阿故恨我娘,我怕他因此做出偏激的事,许澈,今晚王家四夫人必有动作,你留在县衙看着阿故,我去把四夫人带回来。”
许澈道:“少主不如亲自看着二公子,不然二公子会以为您软禁他。”
月临渊看了一眼云故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算是软禁他了,他也意识到了什么,不会让我陪在身边的,我去更安全些。”
“少主,二公子如今难得对您这么好,你会断送了这份好。”许澈淡淡的说道。
月临渊看了许澈一眼,拍了许澈一下,戏谑的笑道:“哟,看不出来呀许澈,自从来这里遇见阿故,你话就多了。”
许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月临渊讪讪的收回手,说道:“不至于,阿故他……也没真对我有什么感情。”
许澈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月临渊站在原地,看着许澈离去,想起他暗中安插在衙役中的隐卫说的话,阿故见了一个乞儿,慕容关关去了王宅,他不能看着阿故真的变成个手上染满无辜之血的人,即使小神仙不愿落凡尘,也不能堕入地狱。
县衙外长着不少榆树,内宅种了些秋海棠,如今都到了衰落时候,满地的枯枝败叶,下人早上扫,晚上又是一地衰败,打着卷儿被风吹走。
月临渊忽然觉得有些冷,搓了搓双手,也转身离开了院子。
许澈刚到院子里不久,云故果然想要离开,刚打开门,许澈就拦了上来,说道:“二公子,你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云故眨眨眼,笑了一下,“许澈,凭你拦得住我?”
许澈看着他,依旧平静的说道:“除非我死。”
云故失笑,拍了他一下,说道:“让人给我送午饭吧,我饿了。”
许澈微微低头,随即转身吩咐下去。
云故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等着午饭的过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许澈聊天。
“许澈,我记得你是你家夫人的人吧?”
许澈站在一旁,声线平稳:“我一直是少主的人,当初未能早些救二公子,是因为形势所迫。”
“我知道,你家少主不知道他娘对我动了刑,还以为他娘好吃好喝的待我,你这么死板的人,肯定不会擅自救人,恰巧,当时你家夫人也怕她儿子知道这件事,对我看管很严,你没机会和你家少主传信,而且就算你独自救我只能暴露你自己,绝不可能救走我。”
许澈点头:“是。”
云故伸了个懒腰,又问:“我当时是不是很狼狈?”
许澈道:“我从未见过如二公子一般坚韧之人,当初二公子年仅十五,熬下了无数死士都熬不下的刑罚。”
“你佩服我?”云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着许澈。
许澈的眸子难得的波动了一下,躲过了云故的目光,点了下头:“是。”
“你有病吧许澈?”云故走到他身边,不可置信的笑道:“你怎么想的?我小小年纪那么惨,你不该心疼我吗你佩服个什么劲儿?”
“只是没见过。”许澈不再躲闪,正视云故的目光。
云故摇摇头,后退了一步,仔细盯着许澈的眼睛,片刻后说道:“许澈,我忽然有些怀疑你。”
许澈不加辩解,像往常一样站在一旁,垂眸敛目,面无表情。
云故勾了下唇角,转身回房间,说道:“许澈,你家少主一定在吃你的醋吧?以为你对我特殊,可他想不到,你只是想……折磨我?”
许澈指尖微微紧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松开,依旧不加辩解。
云故关上门之前,淡淡的说道:“我会杀了你。”
许澈没说话,立在原地,只是那双眼眸,忽然波动了一下。
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有记忆起就被训练成为隐卫,生与死,哭与笑,每一分表情都应该掌握在别人手里,他见到第一个不受控制的表情,是一个犯人的惨叫,脸色狰狞,无比可怕,人人都会觉得瘆得慌。
年幼的许澈不那么觉得,他会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人,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不像是高兴,有些恐惧,还有些恶心,他吐了,很不好受,可却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一寸一寸被人精确掌握的感觉。
那种东西,他后来明白,叫做自由,是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求的东西,哭啊笑啊,恶心啊难过啊,都是属于自己,出于自愿,那感觉好的,他竟然回味了好几天。
生活一如既往的是潭死水,他不像是那些刚被送来的孩子一样会挣扎,他不会,他像是一个干巴巴的木偶,他从不知道外面的人该是怎样的,因此不懂得那种自由,不奢望,不挣扎,但会刻意去看囚犯受刑,去追求那一点点,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掌控之外的恶心和兴奋。
这也许是一个人的天性,追求自由的天性。
他被月临渊买走时大概十多岁,那个胡闹纨绔又多愁善感的世家子对他不严苛,甚至试图在和他当朋友,可他那时不知朋友是什么,他接受过严格训练,不能哭不能笑,要做主人的一把刀,因此,没等得及月临渊感动他,他就被派去潜伏在月临渊母亲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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