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容知道,大师兄此话明显就是在试探她的,想来他是察觉到了什么,许是自己的态度让他敏觉了。
但,既然大师兄没有要拆穿的意思,她自然也不会去捅破这层纸的。
“我自然是相信大师兄的,若是连大师兄都不值得信任的话,那我还能信谁呢?”
她浅笑着反问,俏脸上虽是挂着笑容,但她心底却是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虽然她知道阿渊的顾虑并非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她始终都怀着那一丝丝的侥幸,希望所有的猜测都是假的。
但是如今大师兄的试探以及他的态度,都印证了他们的猜测是真的。
这样的事实在她的意料之中,却又让她心头难过。
曾经那个爱护她的大师兄已经不存在了,他如今只是玄明宗的人,跟她站在了对立面。
轻隐听着她的回答,俊美温和的面庞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心底却是轻轻叹息。
果然,就算是能够瞒得过一时,也瞒不住一世的。
他的这个小师妹,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慧了。
有的时候他还情愿这个小师妹不要那么地聪慧,笨一些才好。
可偏偏他的这个小师妹却是聪慧至极,几乎是什么都一点就通,连师父都极其夸赞她。
可这也难怪,她毕竟是红妃的后嗣,能有如此天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他自也看得出来小师妹心思通透,知晓了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既是知道了,再这般隐瞒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既然不想捅破,但这层纸他还偏要捅破才是。
“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与王妃说。”
他脸上的笑意略有收敛,带着丝丝阴沉,透着一股冰寒,自带着一股威慑力。
阿灵微微一怔一怔,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艺容,旋即接收到轻隐的眼神时,便应声退了下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艺容坐在轮椅上,微微垂着眼眸,似在看着那盏茶杯,一只手轻轻捻着。
她没有开口询问,只静静地等着。
原本她还想着,这层纸晚些捅破许是能让她更容易接受些的。
但,看样子大师兄却不是此意。
“小师妹你果然还是没有变,一如往常的聪慧。”
轻隐虽也是略作沉默,但还是率先开口了。
“不敢,不过是听得多了,见得也多了些,才会懂得一些罢了。”
艺容浅声,抬眸看他的眼神已变,不再如从前那般温和与崇敬,而是夹着丝丝寒色。
“小师妹,有些事你不懂,掺和进来对你和洛王都没有好处。”
轻隐开口,他脸上再无笑意,而是冷漠。
这份冷漠就如同一个陌生人那般。
这样的眼神让艺容的心脏刺疼了一番,脑海中掠过许多当初在赤龙谷学艺时的场景。
曾几何时,那个护着她的大师兄,已经面目全非了。
许是她识人不清,从未见过他真正的面目,毕竟她看人的眼光一向是极差的。
“掺和不掺和,我们已经身在其中了,还能抽身吗?”
她鼻腔发出一声轻笑,略有几分凄然。
有些人有些事的美好,终究只能是存在记忆深处罢了。
她是王侯之女,阿渊是身居高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他们原本就处在这场权力斗争的风暴眼之中,如何能独善其身?
“自然是可以的。”
轻隐答道,随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那重重一放,艺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只要你交出赤龙剑,从此天高海阔任小师妹你翱翔,你的心思从不在庙堂之上。”
他顿了一下,缓缓开口。
他的话极有诱惑力。
天高海阔,任君翱翔。
何其大的诱惑?
尤其是对于一个渴望自由的人而言,这是比一切都重要的诱惑。
“你虽志在保家卫国,但如此一个国君,想必小师妹的心境也早已有了变化。”
艺容没有立即接话,而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既是如此,何不自在人生?”
他反问艺容,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她。
半晌后,艺容端着茶杯喝了小半口的茶水。
茶水已凉,略有几分涩口。
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乌黑的眼眸明亮,亦含着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是极深的,让人猜不透。
“师兄却是说对了,经历如此之多,心境自是有所不同的。”
她轻声道,声音一如柳絮那般轻飘飘的,但却又有着极重的份量。
她忽然想到了她在坠崖前遭遇的伏杀。
有一伙人是玄明宗的。
玄明宗自三十年前的那一纸合约之后,也同样隐退江湖多年。
而,当初她在接手了赤龙剑后就立即下山了。
所以知道她手中有赤龙剑的人,极少。
甚至可以说只有赤龙谷的人,以及见过她用剑的人知道。
可是见过她用剑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而这几个人,是宁死都不会出卖自己的。
那么是谁大肆宣扬赤龙剑在自己手上的?
这些事情她没有与阿渊说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竟一时间没想到此处。
如今想来,此事是一早就有人在谋划的。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引自己出来。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坠崖而亡了,毕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郑氏的拙劣演技,与自己相差甚远,只要是熟悉她的人就一定能分辨出来的。
这个人……
她心跳猛然加速,呼吸也略有急促,目光略有几分震惊,又复杂和恼怒地盯着轻隐。
轻隐似瞧出了她心中所想的事情,便浅笑一声:“小师妹勿怪,你在赤龙谷待了多久,我是了解的。嫁入王府的那个人自然不会是你。”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艺容,心中略有叹息。
若是可以,他多希望小师妹与他站在的地方永远是同一个地方。
这样聪慧的女孩,让人想不喜欢都难。
“所以这是你的一个圈套,所以为了你心中所想,你不惜对我……痛下杀手?”
她冷声质问,扶着轮椅扶手的纤手骨节倏然收紧,浑身隐隐散发着怒气。
“我从未想过要取小师妹你的性命。”
轻隐丝毫没有愧色,半点都不曾避讳过她的目光。
“是吗?”艺容嘲弄地冷笑。
都逼得她跳崖了,这是“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吗?
艺容忽然觉得讽刺至极,连信任敬重多年的人,在这场风暴中都变得如此面目狰狞。
实在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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