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梁府的小姐来了。”
刚将两人送走没有多久，代茉就又匆忙进来回禀她，司晴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轻轻叹了一口气。
“请她进来吧，今日厨房是不是做了豌豆黄？给她多拿一些过来，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了。”
她浅声吩咐了一句代茉。
代茉点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梁小姐，王妃就在屋里，奴婢去给您沏茶。”代茉将她带到门前，撩开了厚重的门帘。
梁慧琪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她站在门口许久都没有挪步。
代茉撩着门帘的手有点发酸，忍不住又提醒了她一句，她这才进去。
“你来了。”司晴坐在椅子上，听到走路的声音，她一只手枕在身边的矮几上，目光明亮地看着对方，声音淡淡的。
梁慧琪站在屋子里，两人之间距离还有五六米左右，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体态略有慵懒的司晴，心情万分复杂。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才是她交心多年的挚友。
而当初在她还是艺容的时候，她刚入洛王府的时候，她还听从了那个假洛王妃的怂恿去针对她。
这事情她是记得的，那司晴自然也不会忘记的。
她都做了些什么？
梁慧琪心底情绪翻涌，懊悔，心疼，自责掺杂，个中滋味儿也就只有她自个儿能体会了。
“你……是的，我来了。”
她很想问司晴为何要瞒着自己，可是一开口她就失去了勇气。
她没有认出她来，甚至还帮着别人迫害她。
即使她不对自己说，那也是自己有错在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呢？
“坐吧，府上厨房今日做了豌豆黄，我让代茉去给你拿了。”司晴心里倒是没有她想的那样的多。
这个曾经在她还是那个率性而为的司晴时，对她如何，她心底是清楚的。
虽然难受彼此之间如今的疏远与冷淡，但年少时的那份情谊在她心间仍旧是无比美好的。
她不曾责怪过她，也没有去想的那样的多。
因为她深知她的性情。
“你还记得这个。”梁慧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昔日她们两人是最要好的，几乎到哪里都是形影不离的。
在得知她要嫁给她最心爱的人时，她是为司晴感到非常高兴的，只是她再见到那个司晴时，她却是像是变了许多。
为此她回去后还跟母亲哭诉了许久，悲伤她就这么失去了一个闺中好友。
但是母亲告诉她，现如今的司晴已经是洛王妃，她要做好的就是洛王府的主母，洛王的妻子。
所以她也只好渐渐不再去叨扰她，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并非是她变了，而是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她本该早点察觉的！
是她太蠢，也是她太不了解司晴了。
“自然记得，从前去店里的时候，你每回都要吃上两份半。”司晴浅笑，从前的那些时光她又怎么会忘记呢？
“两份你说不够，偏生三份你又嫌多了，梁夫人又不许你多吃，你也不敢带回府上，那半份都是我给你吃掉的。”
她浅浅地补充，再看眼前挚友时，两人之间像是什么都变了，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变。
但是司晴清楚，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时间就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它能够改变许多的东西。
一些曾经亲密无间的人，也会因此而变得陌生疏离，一些曾经厌恶的人，或许能成为你志同道合的同伴。
她于梁慧琪之间是前者，于徐诗映、司空雪芸和梦茵则是后者。
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不过她这一路走来，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她早就已经学会了让自己接受。
“从前的我们很好很好……”梁慧琪没有勇气去直视她的眼睛，她看着那盆烧得通红的碳炉子，眼底神色缥缈，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
司晴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间虽也有些难受，但是她知道她们两个人再也不会回到最初的那种关系了。
所有的东西，一旦变了，想要再回去，是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甚至有些事情就算是付出也未必就能换回来最初想要的那种感觉，往事不可追也。
“如今我很好，你也很好不是吗？”她看着梁慧琪，声音浅浅的。
这个时候代茉将热茶和豌豆黄给端了上来，司晴自己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脸上神色很平淡。
梁慧琪看着身侧的豌豆黄，抬手拿了一块起来尝。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但滋味儿却不是从前的那个滋味儿了。
“司晴，若是再有一次，我一定会认出你来，我保证。”
她咽了口中的豌豆黄，抬头神色坚毅地看着司晴，说话的语气很坚定。
司晴浅笑，这若是再来一次，她这条命还能在吗？
“我信你。”她没有多说别的，只浅浅地应了她这三个字。
梁慧琪低头，看着桌面那碟香气诱人的豌豆黄，没有再继续吃。
“你好生保重，若是你需要帮助，我不会推脱的。”她又抬头看着司晴。
听到她此话，司晴心底叹息。
“慧琪，你其实不必如此的。或许你我之间无法再回到年少时的情谊，但是我相信我们心中的那份情谊从未变过。”
“你不必感到歉疚，亦或是自责，我从未责怪过你。”
梁慧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儿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每次都想要溢出来，却又被她生生地给逼回去了。
“今日风雪大，我就不留你在府上了，你早些回去。”见她如此，司晴只好轻叹着开口。
梁慧琪抿着唇瓣看着她，数息后点点头，什么话也都没有再说。
将人送走后，代茉进来收拾，见到桌子上的那一碟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豌豆黄时，忍不住拧着眉头嘀咕：“府上厨子做的豌豆黄很好吃啊，王妃你不是说梁小姐最喜欢吃吗？难道是今日这味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司晴回头看着那碟豌豆黄，轻轻摇头：“不是不好吃，是吃的心境不一样了，滋味儿就变了。”
代茉听得一脸糊涂，这吃糕点还能吃出什么心境来？
司晴没理会她脸上的糊涂，抬头看着外面的风雪，只吩咐她：“你让厨房今日晚饭的时候多做几样饭菜，晚上可能会有人来府上用饭。”
料想中的人都来了，太子也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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