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的话让林儒风深有感触,也让秦晟珏与顾青昱若有所思。
如果她为了救李锦年的性命而来,他们没有办法帮忙。可若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来,他们选择坐壁上观,却显得太无情无义了。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该有的态度。
沉默半晌,林儒风道:“你想让老夫如何做?”
柳伊瞟了瞟一旁静听的秦晟珏与顾青昱,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二位回避。”
秦晟珏眼中闪过一丝羞惭,略为沉吟,便慢条斯理地说道:“弟妹原本不是有意寻本王相助吗?既然人都来了,你且说说你的想法。若是能帮之处,本王一定会倾力相助。”
“哦?”柳伊挑了挑眉,朝顾青昱道:“那顺王留下,请顾公子先行离去吧。”
顾青昱斜眼睨她一眼,淡淡说道:“你无须使这‘欲擒故纵’的招数。在下留下听听也无妨。”
柳伊本意并不想逼走这二人,他们肯留下,总是一份希望。
“接下来我所说的,事关重大,希望各位即便不愿参与,也不要从中作梗。”柳伊丑话先说到前头。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仍旧点头应允道:“绝不外传,还请放心。”
柳伊缓缓一笑,道:“诸位都是君子,与我夫家关系又非同一般,我当然相信你们。只不过循例事先做个声明罢了。其实事情倒也简单。我们李家打算倾全力助朝廷赈灾,如今已筹备好了一大批新的济粮与救灾的物资,准备运到灾区。但眼下并不太平,这些济粮与物资,若无人相护,极易被流匪抢劫。”
秦晟珏眯了眯眼,敏锐地猜到了柳伊的想法:“弟妹要我等派人相护?”
“是。此其一。”柳伊承认道。
“那其二呢?”顾青昱问。
柳伊回道:“派人相护乃其一,在意识上支持我们运粮去灾区赈灾,并在此举遭受非议时出言相助,此其二。”
秦晟珏提出疑问道:“既然是助朝廷赈灾,何不交付朝廷出兵护送?”
柳伊看向林儒风,道:“老师,他们年轻或许不懂,但您应该明白吧?此次涝灾乃史上最重之水患灾情,造成的损失十分惨重。又逢毒米事件,使得灾民雪上加霜。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中,大秦国力受到重创,可这些到底是谁造成的?”
“我家临儿事先曾预见此次水患。不其实,仅是他,老师以及朝中大臣,应当也有不少人,从工部尚书换人之时,便为水患而担忧吧?”柳伊娓娓道:“去年,临儿为了可能到来的水患,特令部下密切关注济州水情,又在德州附近做了一些防患之举。今春得知水患极有可能发生,临儿便及时与父亲提及,并透过父亲将讯息传至皇上耳中,要求及时进行补救。可最后,补救并未得到施行,这又是为什么?”
柳伊提出质疑道:“皇上不可能盼着涝灾来临,那么,是谁一手造成这一切?”
话音一顿,她并未期待众人的回复,继续道:“幕后黑手是谁,咱们姑且不论,摆在明面上的罪魁祸首是谁,咱们心知肚明吧?难道他的罪责,会比我无辜的父亲要轻?况且,关于毒米事件的真相,想来诸位心下了然,我父亲是被人陷害的。”
林儒风面露遗憾道:“此次涝灾确实早被预知,本不必发生……”
秦晟珏与顾青昱并不知其中竟还有这等事,此时听柳伊一说,才明白:“所以,你怕那些新的济粮与物资一旦交付朝廷,最后又将不了了之?”
柳伊点点头,面露无奈道:“不错。”顿了顿,她又道:“此前的济粮和捐银所购之物资,为何我父亲坚持要由我李家之人随行监督?这其中自是因为另一个原因。无官不贪,这话或许难听,但此前治理水患之经费被压减至原来的三成,诸位可知余下七成去了何处?州官又是如何治理济州,盘剥百姓,诸位又可知?”
众人面面相觑,越发沉默了。
柳伊款款起身,朝众人深深一躬身,道:“该说的话,我言尽于此。诸位是否有合作相助的诚意,请认真考虑一二,这几日再给我回复。在此先行谢过!”
林儒风等人也随之起身,抱拳道:“老夫定会与家兄细商一二,再作答复。”
柳伊感激一笑,瞥了眼另外二人,与怜儿告退离去。
路上,怜儿问:“小姐,您觉得他们会帮助我们吗?”
柳伊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谁知道呢?不过,我相信他们心中一定会有所触动,即便这些人眼下不能帮我们,随着情势的变化,也必然会走上与我们共同目标的道路。”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国之蛀虫,他们也是真心希望大秦越来越好的。现在,她唯有寄希望于念真念慈二人的造势之举,能够顺利地在京城乃至整个大秦,燃起熊熊烈焰……
回到公主府之后,柳伊密切关注着念真二人造势的成效,细心听她们汇报今日一日的消息,并给予细节上的指点与临时的细部策略改变。
第二日,柳伊带上顾氏,以为苍生祈福的名义,一起重上国安寺。来到国安寺后,柳伊让怀珍、怀玉等人陪着顾氏到四处求神拜佛,自己则先行求见玄法大师。
玄法大师似是早已知晓柳伊的到来,早早便让执客僧守候在一旁。不待柳伊提起,便将其带到礼佛堂的禅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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