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在一旁偷听得冷汗淋淋,这二人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说这些真的好吗?她们对她竟如此不设防?
不过,她们的对话,却让她突然明白到一个事实,不管是前世的皇城李家,还是今世的京城林家,越是显赫的名门世族,越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或是站错队,便有可能为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皇城李家的没落,不就是因为当年斗不过人家吗?而如今的李君临,还能潇洒任性多久?
话说那日在珍馐馆里,陪在李君临身边的三女,除了那清宁公主,便是戚家与叶家的嫡女。李君临要在三女之间择妻,难道是为借势?按说李君临与威远大将军叶轻尘有师徒之情,若能亲上加亲,必然比攀附戚家来得有前途。
不过从甜儿二人口中,她亦知戚芷颖一直以来对李君临的占有之心不息,这一次更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公然与叶子彤相争。甚至,为了讨好李君临,就连典心斋的风波,都是她出面平息的。
至于清宁公主,虽说其在北辰地位颇高,有如当年的永安长公主,但毕竟天高皇帝远,所能提供给李君临的助益不大。不过,太后既然授意李君临相争,只怕是皇帝的默许。如此一来,李君临若娶了清宁公主,对皇帝来说,却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只是,无论李君临选择了谁,他难免沦为诸方利益争斗的工具,未必能有好结果……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一点,还是另有目的?或者说,他单纯想要投身于另一段爱情,以放下伤心的旧事?
想到这两日内,关于李君临的赐婚圣旨便将公诸于世,柳伊心里说不出是为他担心还是为自己难过。
‘放下’二字,说来简单,可要真正释怀,却从来不容易。
摸了摸肚皮,柳伊抬头傻愣愣地瞅着林容妃二人,道:“娘娘姑姑和瑾哥哥说完话了吗?妞妞饱了。”
停下话题,林容妃转头朝她温柔一笑,道:“妞妞饱了?方才本宫与你瑾哥哥正谈起你俩各自的婚事呢。妞妞想不想成亲?”
柳伊故作天真地一笑,道:“甜甜说成亲就是多一个人像瑾哥哥一样疼妞妞。”
晋王秦晟瑾逗她道:“那妞妞若是成亲了,有人像瑾哥哥这般疼你,你还喜欢瑾哥哥吗?还会待瑾哥哥好吗?”
柳伊歪头打量着他,道:“那妞妞不成亲,瑾哥哥一直疼妞妞好了。”
“那可不行。”林容妃失笑道:“姑娘大了总要成亲的。再说你瑾哥哥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日后他娶了妻,便不能总顾着陪你玩了。”
“瑾哥哥若是能跟妞妞成亲就好了。”柳伊半真半假地嘟囔道,说完傻笑了一下,道:“要不然瑾哥哥娶甜甜和蜜蜜吧!妞妞跟着她们嫁到晋王府去。这样瑾哥哥就能一直陪妞妞玩了。”
晋王秦晟瑾愣了愣,怅然一笑,淡淡解释道:“妞妞是主,她们是仆,哪有主随仆嫁的?”
林容妃食指往柳伊额上点了一点,嗔怪道:“你这孩子,尽说胡话。甜儿与蜜儿怎配做你的嫂嫂?”顿了顿,她脸上笑容不改地温声问道:“妞妞方才所言,可是甜儿二人的意思?是她们私下里和你说过什么吗?”
因为林伊有些痴傻,甜儿与蜜儿作为她的贴身女婢,地位比一般的大丫鬟还要高些。又因着晋王秦晟瑾与林伊亲近,她们在他面前也能说得上话。若是二婢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暗中撺掇林伊替她们跟他牵线,那可容不得她们。
“甜甜与蜜蜜没有说过什么,是妞妞的主意。”柳伊摇头否认,随即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因为她们都说妞妞不能与瑾哥哥成亲,可是妞妞想要陪瑾哥哥玩,所以才想说让她们嫁给瑾哥哥。”
“原来如此。”林容妃淡淡一笑,道:“这话妞妞往后可莫再提了。”
“好。”柳伊怯怯地瞟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讨好道:“娘娘姑姑,妞妞给您带了礼物来。”
“哦?是什么?”林容妃笑眯眯地应着。
“是拼图。”柳伊兴奋地站起身,疾步往外奔去。
晋王秦晟瑾连忙起身拦住她,半带责备半带宠溺地说道:“傻丫头,急什么呢?你那拼图又跑不了。大伙儿千叮咛,万叮咛,不能乱跑乱跳,妞妞又忘记了?”
柳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吐舌道:“妞妞一时高兴,就忘记了。”
“坐着吧,本王让人将你的拼图拿进来。”晋王秦晟瑾牵着她的手回到座位,按下她,转身到殿外吩咐宫婢们去取柳伊带来的拼图。
柳伊歪头急切地望着殿外,表面上乖乖坐着,脸上却染了薄粉。被晋王秦晟瑾宽厚温暖的大掌牵过的素手,手心发烫。她对他并无情意,但这种小亲密仍然让她羞赧不已。这样一想,便觉得以往自己在李君临面前,确实过于放荡不羁了。
林容妃瞧见她粉面羞赧的模样,目光柔和,语气微叹:“妞妞若不是大哥的女儿,便是让全哥儿娶你为侧妃也好。反正你俩向来亲近,有他护你一生,本宫与大哥他们都可放心。”
这个假设却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林伊若不是林建斌的女儿,林容妃和晋王秦晟瑾也不可能对一个外人那么好。以晋王秦晟瑾的身份,也绝不可能娶一个傻姑娘为侧妃。归根结底,林府众人心疼她,怜惜她,都是因为血亲关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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