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如此。”叶彬目光一闪,朝李君临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还记得你年幼时是怎么中的毒吗?恐怕对方手中一直藏有当年毒王谷的后人。”
提到曾害得自己上一世死去,这一世亦差点死去的毒,李君临怎不刻骨铭心呢?说起来,当初若不是有娘子提醒,也不会将怀疑落在皇帝所赠的麒麟墨玉挂坠之上。
当年娘子还在时,他们并没有查出麒麟墨玉挂坠与他所中之毒的确切关系,但十几年过去,真相早已大白,只是他们隐而不发罢了。
众所周知,麒麟墨玉挂坠是他满月席上由皇帝亲手所赠,亲自为他带在胸前的。为表天子隆宠,从那之后,此玉他从不离身。在上一世,就连他死时,都不曾摘下。
可那玉材却并不是常规的上品墨玉。经过李君临这么多年来的四海游历调查,已查明那玉材在天地间形成的过程中受了污染,本身便带了一种无形的邪气。
健康常人若是近身久了,能使体质不知不觉中转差,一两年后,易生绝症。如是孕妇戴了,还有可能会生下畸形怪胎来。
墨玉之材本是极为难得罕见之物,尤其是暖玉。即便是有经验丰富的老匠人,一生之中也未必有缘接触到三五块。因此,这块墨玉的邪性,就连宫中玉匠亦难以分辨。
更何况,后来查明,除去这天然无形的邪气之外,这麒麟墨玉挂坠在制成的过程中,还被人用特制的药水泡制过,手感与份量比寻常的墨玉要稍微重一点点。
当年,娘子建议李君临以狗做实验,他便选了威武将军做实验对象。但实验了一阵子之后,却并没有在它们身上发现任何异常,便结束了实验。后来李家发生了许多大事,一时间也没人去特别留意这两条狗。
威武将军本是一公一母,做试验时,威将军正处有孕。谁也没想到,自从实验之后,威将军所产下的后代便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不是多些什么,便是少些什么,甚至还有多犬连体的现象。即便是那些生下来没有残缺的狗崽,也天生体弱,等不及开眼便死了。
这种种异象,初时还当是偶然,经历多了,自然引起了下人们的猜测和惶恐,还以为是邪灵在作祟呢!至此,李君临和叶彬也生了疑心,这才对麒麟墨玉挂坠可能存在的危险重新重视起来。
此后,李君临等人先后在不同的动物上做过多次实验,发现每种动物所受的影响都不相同。越是天性灵敏的动物,初时的表现便越是不明显。
比如用在猪身上,久了主要表现为狂躁不安,带攻击性。而用在猴子或狗身上,却仅仅是掉毛,性转懒惰,行动也变得迟缓。但不管是哪种动物,一旦接触的时间超过了它们各自承受能力的临界点,便无一不出现吐血、抽搐、四肢无力、急剧消瘦等现象,活不了几天便死了。
剖开这些死去动物的体内,可明显看到,随着它们接近麒麟墨玉挂坠的时间长短,五脏六腑都出现不同情况的病变。一些抵抗力弱的动物,腹中器官甚至早已坏死。
面对如此惊人的结果,李君临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这般毒物竟被他日日夜夜带在身上,能够苟延残喘活了许多年才死,实在是他不幸中的万幸了。如不是他的身份使然,家中有无穷尽的财富做支撑,又有天家举国之力为他寻医续命,恐怕他根本连三岁都活不过!
重活一世之后,他提高了警惕,避开了许多别的毒害,又有叶彬和叶承等人倾力寻找解毒方法,自己又开始研习内功心法,总算是与麒麟墨玉挂坠的毒素略有相抵,不至于如上一世般悲惨。但纵是如此,他也称不得上健康。
若不是事发突然,因为他强撑着陪娘子回府归宁,又逞强与岳父柳书文比试,导致生命垂危,情急之下为了保住娘子而想到赠玉,从而使李铁将麒麟墨玉挂坠从他身上第一次摘下来,只怕后来他也不过是多活个三五年。
幸好那时麒麟墨玉挂坠被祖母顾氏抢去,否则岂不是害了娘子?只是再一想到身体极好的顾氏,在他后来孝心赠玉后,不过佩戴了三个月便患上了呆症,身体亦快速衰老转弱,李君临心中又觉自责愧疚无比。
将目标锁定在麒麟墨玉挂坠上时,许多疑惑也便迎刃而解了。那麒麟墨玉挂坠虽是皇帝所赠,但却是戚皇后私下举荐给永庆帝的。
李君临一直想不明白,戚皇后为何无端端对李家、对他如此痛恨,可无论如何,这血海深仇是不死不休的了。为了枉死的娘子,为了自己两世遭受的痛苦,为了被打倒的李家,总有一日,他要让戚氏一族永远从大秦的历史消失!
暗暗运气按捺下胸中渐渐激荡而起的情绪,李君临敛了敛神,道:“师父之意,多年前那毒王谷的后人既然能想到利用极为罕见珍贵的麒麟墨玉挂坠,假借皇帝之手下毒害我,如今便是找到了‘鸳鸯杀’的药方,亦是不足为奇?”
“正是如此。”叶彬微微颔首,道:“依对方目前所布下的材料来看,那关键的药引定然还未出现。对方若不是还有后招,设法将药引以最不令人怀疑的方式送进来,便很可能是研制出了有类似‘鸳鸯杀’的其它毒药。”
“哼!我倒想瞧瞧他们还有什么后招,本公子陪他们再多玩一段时间。在那之前,此事莫要张扬,且让他们得意一下,万万不可打草惊蛇。”李君临目光一冷,略一思索,便朝李铁吩咐道:“那两个婢子暂且留着,但须派人密切监视,若有危害伊伊之势,便直接毙了。”
“是。”李铁应道。
安排好保证柳伊安全的人力之后,李君临倒没有过多的担忧,甚至朝叶彬开玩笑般说道:“本公子正嫌陪伊伊的机会太少,既然如此,自明儿个起,本公子便如了那些人之意,专心陪伊伊去。”
不管那些人是想用九转销魂散还是‘鸳鸯杀’,总之他多粘着柳伊便对了。对方此前几度吃瘪,可莫教他们一而再地失望才是。懂得将计就计给人翻身的机会,他果然是个宅心仁厚的君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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