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儿,朕素知你最是孝顺。朕与母后平素亦最是疼爱你。”
“如今你愿主动随母后西去侍陪,朕虽不舍,但感其孝心,也只得忍痛割爱了。”永庆帝凤眼闪着阴鸷:“朕会追封你为懿德太子,也算成全了你一片孝心,以及百官对你的一番心意。”
“父皇,您说什么?”李君临面上一片愕然。
永庆帝冷笑一声,事已至此,也不怕撕破脸皮将话说开了:“方才你所饮下之酒,正是依你之意朕令人特制的毒酒。如今酒已入腹,离毒发之时也不到半刻钟了。若有疑问,倒也不妨直问。到底疼惜你一场,朕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李君临听到这儿,原本的错愕之色却消失了,反而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他蹙着眉头,略一沉吟,问道:“父皇,母亲离京那日,途中有黑夜人行刺。儿臣追敌而去,却见其入了您的寝宫……”
永庆帝眉头一扬,先是一愣,随即面有庆幸。
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李君临。对方竟然早知他下令追杀李娉婷,却故作不知,此时才来发问,足见其城府之深。
“你想问,是不是朕下令行刺婷儿?”永庆帝问。
“是。”
“不错,是朕下的命令。”永庆帝干脆地给了答案,又反问他一句:“你何时习了高深武术?婷儿既然没死,想必传了你一身桃花剑法?”
“不,与母亲无关。”李君临摇摇头,略一提气,目光灼灼地望着永庆帝,又问:“父皇为何要杀母亲?又为何要杀儿臣?”
“她犯下欺君之罪,本就该死。”永庆帝话意冷冷,早无半分情分:“至于你,怪就怪在你太能干、太年轻、太受世人推崇了!而且还偏偏是朕的亲生儿子!朕怎么能容得下另一个意图逆反的太子?”
面对永庆帝越说越激动的神情,李君临却十分漠然:“您素知儿臣意不在朝廷,亦并未流露过一丝不臣之心。您为何还会疑我?”
“不错。朕承认你掩饰得是很好,但世事上岂有不透风的墙?”永庆帝冷笑一声,道:“你暗中相助北辰太子夺下帝位之事,朕已知情。你可敢认?”
李君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模棱两可地回道:“哦?此事父皇从何而知?”
“对方早已令人传密函予朕,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永庆帝质问道。
李君临忽而勾唇一笑,与永庆帝相似的脸庞绽放妖孽而邪魅的笑颜,坦然承认道:“不错。北辰太子的帝位是儿臣助他夺下的。”
“他的不举之疾,当然也是儿臣让人去冶好的。就连北辰皇帝之死,都是儿臣一手主导的。”李君临微微摇头,语带嘲讽:“只是儿臣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胆大厚颜,敢做过河拆桥之事。”
“真的是你?”永庆帝闻言不禁大惊失色。
想不到李君临竟然真的在暗中做下了许多逆天之事!
幸好他先下手为强,骗对方饮下毒酒,否则,岂不是很快便轮到他遭殃了?
他可不相信能做下那些大事的李君临,会甘于皇子之位,或者是太子之位!
“父皇又何必惊讶?您既然下了决心毒杀儿臣,不就是因为对儿臣生了疑心吗?”李君临冷冷一笑,目光转为森然,淡淡说道:“父皇既然无情,便也莫怪儿臣无义了。”
因着戚家对李府和永安长公主的不断迫害,因着永庆帝的袖手旁观不作为,因着顾氏与柳伊的死亡,李君临心里不仅对戚家众人深怀仇恨,对于永庆帝亦满含怨怼。
但无论如何,永庆帝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多年来,对他也算厚道。
可若说先前李君临还曾对永庆帝有过一丝期待与渴望,在得知对方不仅下令追杀李娉婷,如今还真的亲手毒杀自己时,也早就碎得连渣都不剩。
因此,原本还准备着给永庆帝一次机会的李君临,此时绝望过后,便再不留情。他做事向来预留后着,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永庆帝又惊又恐地盯着李君临,刚问完话,却发觉自己腹中突然升起一阵绞痛。那痛感还未曾感受真切,便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缓缓栽倒在地上。
李君临冷冷地直视着地上面带诡异笑容的永庆帝,稍待片刻,目光移开。
他极冷静沉着地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丢,顿时听得哐啷一声金玉掷地之响。随即他从灵台下取出准备好的圣旨,散了真气,一脸悲悯伤痛地摇晃着步出灵堂内殿。
“传、传令下去,父皇为表孝敬与慈悲仁德之心,特下旨免除殡葬之孝子贤孙三十人。并愿以帝君万金之身祭献天地,以慰天意安民心……”李君临说着手中的圣旨脱力跌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吾,吾身为人子臣子,不敢独活,愿随父皇归……”
话未说完,李君临的身子便栽倒在地上,与永庆帝的死法竟如出一辙。
灵堂殿外跪着痛哭的众人,都是最为亲近的皇室宗亲,以及朝中地位最高的几个大臣。此时见此情况突变,竟吓得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倒是柳伊一看到李君临跑出来说了那些话后,心里下意识地忘记了先前所有纠结,只顾着心疼他,为他着急。此时见他倒下,便猛地起身,大呼道:“快!快来人救救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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