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璐羽所料,随着宋国情报不断传来,南方那个朝廷的一场剧烈动荡也展现在诸人眼前。
西历1229年,金绍德七年,宋绍定二年,冬十二月二十五日,宋国权相史弥远在廷议上宣布,皇帝赵昀病危,同时作出决定,将第二年,也就是绍定三年,改元为淳佑元年,以求上天降福,保佑皇帝赵昀能够转危为安。
西历1230年,金绍德八年,宋淳佑元年,元月三日,右丞相兼枢密使兼太子少傅、魏国公史弥远召集早朝,一身孝服的他向重臣宣布,皇帝赵昀驾崩,群臣于太极殿发丧,由史弥远代太子赵襕行祭尊礼。
之后,在史弥远的敦请之下,杨太后以赵襕生母出身卑贱为由,又一次在梓宫前垂帘,由史弥远宣读赵昀手诏,立皇子赵襕为帝,太后杨氏垂帘,史弥远监军国事。史弥远立刻下令,以诊治不利为由,将所有太医与入宫为赵昀诊病的名医处死,填入赵昀灵寝,为其陪葬。
淳佑元年二月初一,赵襕在杨太后的怀抱中登基,接受百官朝拜。初五日,新皇下旨,加封史弥远为平章军国事、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昭文馆大学士、枢密使,进吴王,总理国政。史弥远三辞后,才接受诏封。
史弥远重新在宋国大权独掌,立刻用先皇赵昀遗诏的名义,罢黜了所有曾经和他作对的中枢官员,只是忌惮于地方实力大员的兵马,才没有马上将那些个参与北伐准备的将领替换掉。而后,吴王史弥远大肆提拔亲信,补充空出的位置,宋国朝堂之上,全部为史系大臣,和议之声一时间充斥其中。
宋国发生如此重大变化,金国作为上国自然不能坐视,金帝从彝派出工部侍郎完颜从恪为吊唁使,出使宋国,受到了史弥远的热烈欢迎。这位宋国的吴王殿下,代表新帝赵襕,亲自在宫廷内设宴款待完颜从恪,不仅史弥远出席了这次宴饮,就是已经七十几岁的杨太后也从后宫走出来,由完颜从恪敬酒后,才回去休息。至于说宋国大臣们所摆的家宴,更是日日不停,山珍海味、珠宝酒器、歌姬美女,几乎将完颜从恪的眼睛闪花了。
当完颜从恪回到中都,向金帝从彝汇报,说“金宋邦交更胜从前”的时候,从彝只是点头不语,让手下这些大臣们无从猜透皇帝的心中想法。
宋国既然取消了北伐的计划,金国自然也不用继续厉兵秣马。这个消息对金国的朝廷来说,乃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对于韩璐羽,却是忧喜参半。
南京路不用受到战火的波及,韩璐羽治理南京路两年多的成果得以保留,以后的南京路统军使大人可以更加安心的赚钱,当然是一条决好的消息。
但是,失去了宋国北伐的威胁,南京路如此卖力气的扩军备战,也就失去了借口,韩璐羽要是仍像以前般大肆招兵、练兵,只怕不久的将来,一道圣旨就会用意图不轨的罪名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这些都不是韩璐羽现在最为关心的事情。独自坐在书房中的南京路统军使大人,此时心中思考的,只有两件事情,其一是那个逃走的红袄军头目李全的下落,其二,就是这次宋国巨变的幕后黑手是谁?
李全的下落,虽然金国朝廷并没有过多的追寻,更由于大家心中都清楚,这人其实已经出奔宋国,是以金帝从彝也没有过多难为韩璐羽,接受了他献上的李坛人头。但是,韩璐羽的心中,总是有些不好受,如此大举出兵,竟然没有捉到匪首李全,统军使大人很是遗憾。好在,方子谦派在宋国的细作发来消息,说最近史弥远府上,总是有一个容貌非常近似于李全的人出没。
李全曾经接受过宋国的官职,具体职位乃是:检校少保、京东镇抚使、京东忠义诸军都统制,据说,当初李全能够得到朝廷的册封,便是走了史弥远的门路,这时失势,投奔史弥远,也是完全可能的。故此,韩璐羽听到发现了李全的消息后,精神很是一镇,摩拳擦掌,大有深入宋境亲自抓捕李全的兴趣。
可是,史弥远重新掌握住宋国的朝政后,发出一道命令,由细作送到韩璐羽面前,让这位南京路统军使大人大受打击,命令是这样写的——“检校少保李全授彰、化保康军节度使,进金吾卫上将军”。如此以来,李全就成为了宋国正式的官员,而且还有可能控制一定数量的军队,很显然,抓捕李全的计划已经泡汤。
李全是否能被抓住,韩璐羽仅是当作一个饭后的消遣来计划,但是这次宋国的巨变,着实令南京路统军使大伤脑筋。
史弥远一向是以忠臣自居,就是他杀死那时的宰相韩侂胄,也是说为了保住宋国江山社稷,得到了朝中诸多大臣们的赞同或默许。但是,今次赵昀的死,实在是太过于蹊跷,韩璐羽虽然可以断定赵昀是死在史弥远之手,却无法想象,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说动史弥远干这种近似于犯上作乱的事情出来?
自保?嗯,这可以算作是一条理由,一旦到手,谁都不愿意放开,就是我韩璐羽,掌握了南京路一地的权力后都不舍得放手,更何况史弥远手中是一个国家的权力呢。如果失去了权力的史弥远,赵昀最后会为他设计一个怎样的结局,谁都说不好啊,墙倒众人推,只怕赵昀本人到了那个时候都身不由己了,史弥远抢先下手,有些道理。韩璐羽心中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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