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向这样打下去了!”吕文焕断然道,“立刻将后援部队派出去,将所有军队接应出来!”
“是,”张汉英顾不得两人其实本是等阶将领的事实,对着前枢密院副都承旨大人抱拳道,“我亲自领兵去救援,请吕大人谨守大营,汉英这就去了。”说罢,转身便向望车下爬去。
“慢,”吕文焕将正要离开的统制官叫住,看着张汉英脸上决然的神情,叹息一声,“张将军,将那五千骑兵带上吧,只怕用得到。”原先的宋国偏居江南一隅,断绝了和北方马产地的交通,缺乏马匹,仅仅是靠着四川与吐蕃的榷场贸易,每年能换到几百匹马。是以,就是驻守京城临安的精锐禁军,也不过能组建五千人的骑兵。
吕文焕让张汉英将骑兵带上,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留后手,听到这话,张汉英的脸上肌肉微微抖动下,因为双手把着望车的阶梯,只能对前枢密院副都承旨大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了后,飞快的爬下望车,跨马而去。
伪唐的中军营门轰隆一声大开,抢先出现的是带着隆隆的马蹄声从营内奔驰而出的伪唐骑兵。南朝缺乏马匹,只要在骑兵的装备上不遗余力的下功夫,企图打造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出来,用质量的优势顶替数量的劣势,就是在郑损和李全大肆捞取兵部钱款的时候,对于骑兵的装备配给也没有半次拖欠,粮饷更是如此。正因为这样,这支五千人的骑兵,是伪唐军队中少有的保持了高昂的士气和战斗力的部队。
伪唐的骑兵纵马越出辕门后,从大营内走出了大约三万伪唐的禁军,这已经是留守在大营内禁军的大部。随着十名传令亲兵分别驰向左右二营,两座大营内也分别派出了两支各约两万的部队。三路军队汇集在中军大营前,稍稍整队,便开始向正在激斗的战团开去。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望车上的吕文焕吃惊的发现,金军步卒的阵列后面,竟然出现了几十架本应在攻城战中才应该看到的东西——投石器!看不清金军步卒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投石器上面,但是从那些个东西似乎冒着烟在空中划过一个个弧线狠狠砸在正在冲杀的伪唐军人群中间的样子看来,那些决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前枢密院副都承旨大人痛苦的看到,但凡有那些冒烟的东西砸落的地方,伪唐的步卒就成片的倒下。
尽管投石器在野外打移动目标的命中率很差,但由于眼前伪唐军的数量众多,队型很是宽大,是而金军投石器的每一次发射,总能轻易落到对手的队伍正中,几乎是弹无虚发。是以,投石器发射出的每一个冒烟的玩意都能造成十几乃是几十个伪唐士兵的倒下,而这些士兵只要倒下,就没有可能活下来……
这已经不是厮杀了,前枢密院副都承旨大人痛苦的用头在望车上敲击,任凭身边的亲兵如何劝阻都不愿停止,他无比内疚的想着,这是屠杀,是彻彻底底的屠杀,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以似乎薄弱的、由金国步军组成的中军为饵,将伪唐军队的主力引诱到金军阵前,先是弩箭,然后是大队的突火枪射击,此时再加上了用投石器掷出的震天雷,吕文焕已经知道了,那些个冒烟的玩意就是震天雷,那种当年韩璐羽炸死蒙酋铁木真的东西,用瓦罐或者厚纸包裹,里面填充着火yao以及铁钉、铁粒、或者干脆就是铁蒺藜,上面有印信,计算好印信的燃烧时间后点燃,用投石器扔出去。这种东西一旦爆炸开来,决不是人体能够挡住的。
下一步呢?吕文焕头上的头盔已经丢掉,发髻散乱的他,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金宋联军的两翼,这些由宋军组成的两翼直到此时还没有动静,似乎眼前的屠杀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不断的向一边退去,给伪唐军队的前进腾出更大的空间,让伪唐军的大队有足够的地方能够向前逼近。
身在战场中间的将领或许不会发觉这种情况,或许认为这是金宋失和的表现,但是站在望车上纵览战场全局的吕文焕决不会这样想,这分明就是陷阱,是想将出击的三十万伪唐精锐禁军一口吃掉的陷阱,经过了重大伤亡的伪唐军队,等下将面对的是坚固的金军营垒以及在营垒中不断投掷震天雷的投石器,到时,两翼的宋军向中间的伪唐军队挤压,再用一支轻骑封锁住伪唐军的后路,就将彻底断绝三十万人的退路,这些伪唐军队至今已经战斗了个多时辰,等下再经过一场厮杀后,就会筋疲力尽,吕文焕不敢想象,一支能以两万人才堪堪挡住敌军二百人冲锋的军队,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现在的吕文焕只能寄希望在张汉英的援军了,他只希望张汉英能将金国的骑兵缠住,为大队伪唐军队的撤退赢得时间。可是……金军和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宋军会眼睁睁的看着嘴边的肥肉就这样飞走么?伪唐军的撤退会不会转变成一场大溃退或者逃亡?吕文焕不敢确定,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严令守卫军营的兵士,没有他的将领,决不允许打开营门。只要大营还在,金宋联军就决不可能放弃这里向前推进或者去进攻洪州城,而那些溃逃的士兵过些日子也能慢慢聚拢一些回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