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老头是真的喝高兴了,竟然如此爽快。
我便问道:“那个那个,四五人都抬不动的,要把大门卸下来才能进出的胖子!”
旁边的人听到我这番描述,也都停了口中的闲聊,静静等待泉叔作答。
老头不慌不忙嘬了口酒,答道:“南海琼州的名医,钟胖子!以身试药,吃杂了,经脉紊乱,一年比一年胖!哈哈哈哈!”
我又问:“身长八尺有余,皮肉皱缩,风吹即晃那个竹竿!”
老头皱了皱眉,又喝了半杯,答:“蒙医,名字老长,我记不清了。他只顾指挥,身边几个小徒弟上手,专门正骨的!据说不止是治人,什么牛马畜生的,也都能治。”
周玖良见泉叔高兴,便一个劲儿夸赞精彩,还不断斟酒。
我挠了挠头,问道:“那俩连体的老婆婆!那个最吓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那个看着还正常些,背后那个体型如同三四岁的孩童,却满脸皱纹,我第一次见,吓得差点尿裤子……”
泉叔嘿嘿一笑,用筷子指着我说:“别说你了,我初见时,也吓得不轻。那个身形正常的老太婆,还给我抛过媚眼呢,你说是不是恐怖!”
我听着老头讲,眼睛扫视着四周,发现除了溥皓,其他人都聚精会神。
看来他见过这几个怪胎,如此说来,他的断腿有可能是这几人合力治疗的?
“那俩是苗医圣手,前面那个负责安排治疗,后面那个负责诊断。她们俩看病可脏,什么尿啊脓啊血啊的,都不避讳,取来给后面那个闻闻,便可知道病症在何处。两人不用交流,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图,治疗手段也怪异,放血、汤煮、烧红铁针刺穿皮肤啥的不在话下。虽说跟我们汉人的方法大同小异,却总是让人觉得恶毒。”
泉叔说得越来越细致,小老道们听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还在回忆着见过的奇人怪事,溥皓也加入对话,问起泉叔:“老人家,郭老爷请这些人到云安,缘为何由?据我所知,各地都有药王会呀,为什么这些人不在本地祭拜,非得到云安来呢?”
泉叔握杯的手在空中停住,沉吟半晌,转头反问溥皓:“王爷您这话里有话啊?”
这哪是话里有话?分明是装傻充楞吧?!
溥皓连忙否认,说道:“晚辈绝无什么过分猜想,只是曾经在京城、江南等地也参加过药王会,并未得见您所说的怪奇,就顺口问问,您要是不便回答,晚辈这就闭嘴,自罚一杯。”
说着,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泉叔见他喝干了酒,又望了望四周等着他回答的众人,有些下不来台,只好解释道:“这事儿说来其实并不复杂。其一,这些宾客虽说是厉害的名医,但大都模样猎奇,不受人待见,在当地来说,只有知道他们底细的老人或者家族渊源深厚的名门才会跟他们来往,所以,他们维持生计实属不易;其二,如今的大清洋人肆虐,洋医生虽然也能治病,却并不是万能的,好多还都建在那些传洋教的场所内,那些繁华的城市,中医多少受排挤,更别说这些少见的派系了,他们如果不与遮云堂为伍,被消灭遗忘不过时间问题;这其三嘛,”
老头将杯子放到桌上,眼神游离,似乎很醉了,周玖良赶紧将杯子斟满,抬着泉叔的手把这杯也劝了下肚,问道:“其三如何?”
老头却忽然翻脸,道:“什么其三?没有其三了!”
说着,便晃晃悠悠起身,朝着厨房走去,两个稍大些的小道士连忙上前扶他,将他搀回自己的房间。
在场的众人都觉得意犹未尽,便草草吃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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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和周玖良被分配到一间屋休息。
我将被褥铺好,就要上床,却见他也不脱衣,还往自己的床下翻出个包袱来,在黑暗中捣鼓。
便问:“还不睡?装鬼呢?”
他悠悠转身,将几块破布顶在头上,傻了吧唧的,口中慢慢说道:“我……就……是……鬼……”
我只觉他幼稚,便将枕头往他身上砸去,说道:“莫要扯疯!明天就回云安了,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异动,你居然有这闲心!”
他扯下头上的杂物,瘪了瘪嘴,说道:“无趣,早知道跟宋渊一屋了……”
我走过去拿回枕头,呛火道:“你现在去找他也不迟!”
谁知他却一把抓着我,将我拉到他的身边坐下,凑到我脸旁,低声说:“你想不想知道云生的秘密?”
我有些诧异,问他什么意思。
他摸着下巴说道:“今晚吃饭的时候,泉叔在那儿说那些怪人怪事儿的时候,我注意看了看,好像云生听到连体妇人的时候,相当惊恐,这其中必有什么秘密!”
“能有什么秘密,那连体人谁见了都要怕的!”
“怕是不止,他当时浑身颤抖,面色发白,应该是和连体人有过什么故事,要不咱们去捉弄他一番,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我觉得他这想法有些过分,便连连摆手说不去,云生的事情可以等到回云安再查。
他不依不饶,说道:“泉叔那般狡辩抵赖,你是见识了,你觉得如果真的回了云安,还有可能查到什么吗?更何况此事关乎二太太的名声,就是泉叔路途之上杀了云生,我也不觉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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