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屋外灰蒙蒙一片,看起来仍旧阴雨绵绵。
我的脖子僵直,口干舌燥,摸了摸身上,发现衣物也没褪去,环顾四周,不见点灯。
“苗叔!苗叔!”
一边下床,我朝屋外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桌上还有一壶凉好了的水,抄起来刚想喝,我又放下了。
说不好这里头也下了药呢?
至于苗老头为何要迷晕我,还不得而知。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并不算歹毒的计策,起码我还活着,全身上下也没有伤。
莫非是图财?
这也不对,先前张南宇确实留了些银票,但苗老头却不知情。
而且先前奔波于云安、棠浪、雷波的日子里,苗老头有的是机会挪用茶山上的钱银,何必非在这时候下手?
小腿酸软、头晕无力,着实让我心生不悦。
出得门来,一路跌跌撞撞,幸得山上清风拂面,脑子里算是清醒了不少。
我顾不得许多,扶着水缸便喝了起来。
听闻动静,苗老头从旁边院子前来查看。
只见院门被他弄开个缝儿,他也不开锁,就这么隔着缝儿看我。
我与他相距三五丈,一股寒凉的轻风在我们之间游弋。
沉默片刻,苗老头开口:“三少爷……你醒了……”
他脸上紧张,言谈中却故作镇定。
“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苗老头刚想回答,远远地传来鸡鸣的声音。
我压住性子,用命令地口气说道:“您把门开开……”
苗老头有些慌乱,劝道:“您可别怪我啊……这都是,都是王爷吩咐的……他说双莲绣庄的事儿跟您没关系,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才……”
“少废话!开门——!”
许是因为从没见过我发火,苗老头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行啊,王爷说了,得等到他那边差人过来,才能放你出去……”
此时我仍然觉得浑身酸麻,像喝多了酒,宿醉一般难受。
索性将盖着水缸的板子直接掀了,半个身子寖到水中。
苗老头见状,连连劝我莫要冲动。
我深吸一口气,回道:“苗叔,我现在很平静,只想去救周公子回来。王爷如此吩咐,不过是一厢情愿,觉得我会被绣庄女子诱惑,坏了他的事而已。你把门开开,再去将马牵来……”
对方一个劲摇头,让我不要为难他。
为难他?!
我笑了:“您还别说,若现在不放我出去,还真就要惹得我为难于您了。城中那个扎彩铺……您可知道,您收留的那两位手艺师傅,一老一少,乃是在棠浪惹了命案的江洋大盗啊……”
苗老头目瞪口呆,不知在想什么。
“您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窝藏案犯,若是官爷怪罪下来……”
许是先前与杨九和那位老阿婆的相识过程,本身就在苗老头心中埋了些疑虑,他现在神色慌张,已快要被我说服了。
我赶紧又加了几句:“您放心,我只不过去接周公子而已,不出一个时辰便回。扎彩铺的事情,只要您肯帮我,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待这里安顿好了,我出钱,送他们俩远远儿地走,他们犯的事,也绝不会牵扯到您的身上……”
说完,我们俩便愣愣对视。
苗老头下了下决心,转身离开。
我简直要绝望了。
要说平时,两人高的院墙,搭上桌椅,我还是可以翻出去的。
但现在的我,好似那癞蛤蟆被牛踩了一样,哪还有力气做这些。
怎么办啊……
眼下情形看来,宋渊那边应该是将屈妙莲的计划说与溥皓的。
但这位瘸腿王爷必然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绣庄里的人。
否则就不会拿药迷翻我,以保证自己复仇顺利。
可一切未必就如他所见那样啊!!
若是溥皓不分青红皂白抄了绣庄,惹得里面那些女子翻脸,尤其是屈妙莲那个愣头青,再伤了周玖良怎么办?
就算是顺利接了玖良,再去对付绣庄,也势必要先过了这位痴情公子的关……
正当愁眉不展时,门锁喀拉拉响动,苗老头还是决定将我放走。
我赶紧鞠躬道谢,苗老头却一言不发。
待我翻身上了马,苗老头才怯怯说道:“此去绣庄,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应声答着,手中皮鞭挥动,催马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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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头杂脑地沿着山下溪流一路查看,并未遇到屈妙莲说的推车人。
我只好去绣庄直接找人。
果不其然,比冷炎彬带人来寻我时候更多的官兵,已将绣庄外的银杏道堵了个结结实实。
我实在无力下马,只得趴在马背上求他们让开一条道。
离我最近的兵丁十分警惕,一把拉住马嚼子,询问我的身份。
坡上之人见我们这边嘈杂,纷纷转头张望。
人群中,就见溥皓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深黑色裘皮,下令叫人带我前去。
他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是故意要摆脸色给我看。
“贤弟,你这是何苦呢?”
“王爷莫要冲动,此事有隐情,并非……”
“哼……”溥皓冷哼一声,语气淡漠,让人不寒而栗。
冷炎彬道:“郭公子休要妇人之仁,方才我们喊话,里头的人以周公子的性命相要挟,拒绝交涉!”
我努力撑坐起来,寻找宋渊的身影。
“不用找了,宋渊也喝了红枣汤。”
溥皓轻轻抚摸着马鬃,叹气道:“也许让他跟着你们一路,本就是件荒唐事,此前他可是从来不敢忤逆本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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