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怎么了？”
嘟嘟的声音响起。
云画刚想转头，就感觉到脸上的湿意，她连忙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看向嘟嘟，“碗都洗好了？再烧一大锅热水，你跟兜兜洗个澡，你们洗完了妈妈再洗。”
这年头洗个澡也是不容易的。
下河树村这地方，北方人说它是南方，但这里也种小麦还会下雪；而南方人则说这里是北方，可它冬天又没有暖气，特别冷。
现在虽然没到冬天，可也是深秋了，毕竟小麦都已经种上了，中午稍微有点儿热，但早晚很冷，用冷水洗澡肯定要生病的。
因为到了这个季节空气干燥，温度也比较低，人们大多一星期才洗一次头，至于说洗澡，压根儿就没这个概念，讲究点的到过年前会洗个澡，不讲究的就这样了，大家都差不多。
云画不行，她不洗澡会难受。
尤其是白天进山了一趟，活动得多，身上也出汗，不洗澡真的受不了的。可没有淋浴室，热水都要自己烧，这洗澡也真累。
好在两个儿子非常懂事，短时间内就接受了云画的“怪癖”，让洗澡就乖乖烧水。
原因其实也简单，俩孩子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妈妈会生气走掉。
嘟嘟烧了一大锅水，灶房当时盖得大，云画稍微隔开一下，旁边的就可以当成个洗澡房。
把大木盆放过去，拎冷水倒进去，再加热水，俩孩子就可以洗了。
“要妈妈帮忙吗？”云画说。
嘟嘟连忙摇头，小脸红红，“不用，我们会洗。”
兜兜也立刻说道：“妈妈我们长大了，会自己洗澡，保证洗干净。”
云画笑着点头，去取了皂角粉过来，让两个小家伙赶紧洗，不光是身上，头也要洗，反正小孩子的头发短，干得也快。
在两个小的洗澡的时候，云画又往锅里添满了水，再烧开，这样两个小的洗完，她就也可以开始洗了。
洗过澡，舒服多了。
云画进屋之后，两个小家伙已经在炕上玩闹，兜兜比较活泼，嘟嘟一般不好动的，但兜兜总是去动嘟嘟，动烦了两个小家伙就会闹腾到一起。
云画把头发擦得半干，就过去炕上摸摸两个小的头发。
这边村子里用炕不用床，其实是因为没木料做，也给不起木匠工钱，索性在建房的时候直接用土坯垒起来成炕，再铺上一层稻草就可以睡了。
“好了，头发都干了，可以睡觉了。”云画说。
兜兜和嘟嘟立刻分开，躺下来，“妈妈，要听故事。”
云画笑，“好，今天讲草船借箭……”
那些说讲故事能把孩子讲睡着的，一定是因为故事不够精彩，或者是讲故事的人太没水平，正常情况下，一个好的故事，只会让孩子们越听越精神。
兜兜和嘟嘟就是这样，听云画讲完草船借箭，两人更精神了。
“妈妈，还想听。”兜兜撒娇。
这声音，让云画恍惚以为还是上辈子。
她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说好的一个故事，不能食言的哦。现在，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妈妈也睡。”
云画跟两个小家伙睡一起，到不是担心他俩，主要是没那么多的铺盖，她单独睡的话，就只能铺垫秸秆睡，铺的盖的都没有。
必须快点弄到布了。
另外就是，之前建房的时候，修这炕时，也给帮工的师傅们说过，她想要弄成类似东北那种，可以跟灶房连在一起的，这样冬天的时候只要在灶房烧火，炕就会热起来。
师傅们都没有修过那种，不过听起来也不难，就帮她弄了，只是烟道还没弄好，她得抽空把烟道再修改一下。
次日，云画再度进城。
这次她没带两个小家伙，留他们在家里看家。
她今天先要去黑市卖东西，还要去卖药材，还得想办法换布票和棉花票……事情也多着呢，带俩小的不太方便。
今天要卖的是她清洗之后腌制好的鱼，另外就是野鸡，鸡蛋她留在家里给两个小的吃。
鱼不算太稀奇，但这么大的鱼就很稀罕了。
云画本来直接去的黑市，但还没走到就觉得不对，从边上绕开了，果然远远走开之后就发现，有纠察队在查黑市，据街边住的人说已经查了两三天了。
云画也不担心东西卖不出去，在这物资稀缺的年代，这么好的肉，还怕没人要？
黑市卖不了，就去其他地方，比如一些拿工资的地方。
县上有个电线厂，云画过去那边的职工宿舍区。
她身上背着背笼，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是一篮子的野苋菜。
她到的时候，并不是电线厂上下班的时候，人不多，但这也是云画算好的，毕竟如果敢在上下班时人太多的话，人多眼杂，容易出事。
这会儿人少，反而更容易点。
电线厂的家属有去买菜回来的，碰上云画，云画就笑着跟人搭话：“大姐，我来寻老乡，跟你打听个熟人……”
“什么，没有这个人啊，那我可能记错了。”云画叹气，一脸难色，“我这帮他找来的东西可咋办……”
“什么东西？”对方果然就很好奇了。
云画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一点肉。”
听到肉，大姐立刻两眼放光，瞅瞅四周，见没人注意，就赶紧拉着云画到家属楼的楼道里，小声说，“啥肉啊，给大姐看看。”
等见到了那一条足有七八斤的大草鱼，大姐简直两眼冒光，直接就说：“妹子，你把这鱼卖给我咋样？”
“咋能卖呢，不能不能……”
“也不是卖，咱们换。我给你票或者别的啥，适当再贴点钱给你，咱不是卖。”
云画貌似被说动了，但也有顾虑，“可是大姐，我这么多，你……”
“我一个人当然吃不下，不过我给你找人，你放心，绝对都给你收拾好。你先跟大姐说说，你想要啥？”
云画说，“天冷了，娃们都没过冬的衣裳，我想要点布票和棉花票……”
“这个容易！你等着！”
不出五分钟，这位大姐就又带了四五个大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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