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姐不是没有见过看似一表人才的书生来红杏院。要说那些人都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衣冠禽兽。仗着自己读过书就看低别人，对红杏院的姑娘动手动脚。他们可能还不比街边的地痞流氓。
丢读书人的脸。
但是眼前的男子有些不一样。着一身素衣，头发剪到耳后，一副黑边镜框把人衬得严肃了点，但五官生得清秀，整体给人一种柔和却刻板的印象。收拾的挺干净。
像个书生样儿。
有姑娘过去招待他，他摆摆手，生疏的笑笑，婉拒了。
瑶姐轻轻笑了笑，她喜欢这样谦和的人。她走到他面前行了个侧身礼：“我是这里的管事，先生来此的意图不像是同于他人的，可是走错了地方？”
瑶姐一抬头，两人皆是不动声色的一怔。那双眼睛也太过于好看了些，密林一般的深绿，掩在镜片后面像是笼了一层薄雾似的，若即若离。和那个人的眼睛很像。
只不过性格差的太多了。瑶姐在心里劝慰自己，都走了那么多年的人了，自己怎么还老是惦记着他。
那书生率先反应过来，有些后知后觉的解释起来：“并不是。原先此处还是书院时，在下有位恩师就是在此教书的。如今回乡了，想着来探望他，没想着……”
瑶姐自然是知道他在说什么。在红杏院还未建立起来时，这儿便是书院，有学生回来不知情的也是很正常的。“原来如此，真实可惜了。”
书生摇了摇头，道：“世事无常。刚才是否是在下在此驻留太久坏了规矩？既然书院早已不在，在下也无心愿了，这便走了。”
“无碍无碍，”瑶姐趁人尚未转身之前开口将他拦下，“此等地方何来这么多条条框框的。来者是客，可否赏脸陪我喝杯茶再走？”
那书生脚下一顿，犹豫片刻，叹口气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瑶姐给他拿了个陶瓷茶杯出来，手一起一掂一落，沏了半盏清茶递给他。书生抿一口，唇齿间满是这独特的茶香，他有些惊异，在这种地方也能品到一杯如此的香茗。
“好茶。”书生回味着入口的甘甜，赞许了一句。
“不过一盏普通的碧螺春罢了。先生过赞了。”瑶姐温声道。
书生会喜欢这种茶并不出乎她的预料，就像她还知道着书生的讶异并不只是怀疑她为何会有此等上品的茶叶，更在于这茶本身的味道。
以前书院的教书先生就喜欢喝这种茶。她不过是对症下药。
许是因为怀念，书生又抿一口，茶杯便见了底。瑶姐注意到他用左手持杯，指关节处还有层薄薄的茧。是左撇子？
“对了，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先生。敢问先生，姓甚名谁？”
“啊，失礼失礼。在下姓葛，名覃兮，取自《诗经》，是家父于在下出生前取的。姑娘如何称呼？”
书生看向瑶姐，不想却见到人通红的双眼。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十几年前，瑶姐还是个十七刚出头的少女时，她父亲门下有个弟子如是说道。他的名字，也叫葛覃兮。
“姑娘你没事吧？”书生手忙脚乱的取出帕子递给她。
瑶姐抹了抹眼角，笑起来，看得那书生的心漏跳了一拍。“我没事。”她说。
“我姓林，单名一个瑶字。你可以唤我阿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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